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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到底還要多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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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到底還要多愛你……

他落在她唇上的吻很溫柔,聲音很溫柔,眼睛裏的光很溫柔,就連眼尾輕勾的弧度都是溫柔的。

溫月整個都被淹沒在他的溫柔裏,眼睫難以控制的輕顫。

這樣的宮恒夜,這樣的溫柔,真的讓人很難抵擋。

她覺得自己眼前有些模糊,可眨眨眼也並沒有眼淚。

只能嗡著輕聲,“你以前真的沒談過戀愛嗎?”

她聲音更小,“你怎麽這麽會呀……”

宮恒夜眉梢微動,“會什麽?”

她望著他,“會哄我。”

宮恒夜笑,“不是哄。”

他深邃的眸子直視著她,沒有絲毫動搖閃爍,格外認真的語氣,“是真心。”

如果不是黑夜忽然有了光,他怎麽會找到走出噩夢的方向?

溫月對他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很奇怪。

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

可就是會為她緊張,為她擔心,為她心疼,想要為她掙脫一切荊棘束縛。

帶她去看那片極光之下,沒有荊棘的人間。

她於他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

如果說他看到的原劇情裏,溫夕是他所謂的女主。可他卻認為,溫月才應該是他命運的歸宿。

所以,怎麽能不重要呢?

哪怕現在的她什麽都做不了,可只要她存在,對他而言就是重要的。

溫月怔怔的看著他,明亮的眼睛裏再次蒙上了霧氣。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原來自己也是被人需要的,也是很重要的。

宮恒夜無奈,薄唇碰碰她的眼睛,“其實我們月月才是小哭包是嗎?”

現在就這樣了,等她真的醒過來,這眼淚估計不比溫夕少。

“才沒有。”

溫月語氣悶悶的,“我以前很少哭的。”

她習慣了壓抑自己,就算難受也很少哭。

而這種壓抑,是從小就形成的。

溫家人的確給了她物質,也很少打她罵她。

可畢竟溫家人不是她真正的親人,那些人不會真心疼她。

溫構是個非常嚴肅且粗暴的父親,在不順他心意的時候,他就會揮來巴掌。

那時候溫月以為這是很多父親都會的,是正常的。

而何麗華很溫柔,從不打她罵她,可對她要求也格外高。

不管是學習沒學好,鋼琴沒彈好,舞蹈跳錯了一個動作,甚至吃飯發出了聲音,稍有哪方面做得不好,何麗華都會讓她跪在客廳反省。

如果她眼睛稍微紅一點表現出委屈,她要跪的時間就會更長。

何麗華那時候總是坐在沙發上,一邊優雅的喝著咖啡,一邊溫溫柔柔的嘆息著對她說:月月,你別怪媽媽太嚴格,媽媽這也都是為了你好。

何麗華總是說,她是女孩子,又是溫家的大小姐。學習也好規矩也好,要是學不好做不好,出去了就會被人笑話,也難免再惹她父親生氣。

那時候溫月甚至都覺得她是對的。

是啊,她對她要求高都是為了她,相比於被溫構打,跪一下其實很輕松。

只要她低著頭,假裝看不到四周傭人們嘲諷的眼神就行了。

至於溫澤。

這個哥哥很小的時候對她其實很好,也是家裏真正對她好的人。

每次見到她被罰的時候,也只有他站出來為她說話。如果他在家看到她被罰跪,一定會把她拉起來把她護在身後,再兇狠的對著何麗華一頓吵。

可不知道為什麽,甚至她都不記得到底是從哪天開始,他就忽然討厭她了。

她被罰跪的時候,他回來,冷漠的看一眼就徑直離開。

他18歲生日,她送他的禮物,他當著她的面就丟進了垃圾桶。

她最後一次叫他哥哥似乎也可以追溯到那次,那次他厭惡的看著她,惡狠狠對她說:“溫月,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別他媽哥哥長哥哥短的了,老子聽著就覺得惡心。你要是不想再在客廳跪上一夜,以後就少他媽在我面前晃,更別讓我聽見你叫我哥,滾!”

溫月其實一直不懂到底為什麽,她也不知道可以問誰,所以她發帖在網上問網友。

很多網友都說,很正常啊,家裏人重男輕女唄。

重男輕女?

溫月那時候想,應該是了,就是這樣了。

這個解釋很完美。

直到18歲時不經意聽到溫澤跟何麗華的對話。

她其實不知道溫澤跟何麗華到底在說什麽,可她過去時就聽到溫澤那句,“反正她又不是我親妹,又不是溫家人……”

她那時候才終於明白,原來不是什麽重男輕女。

從小的區別對待不是因為她不是男孩兒,是因為她根本不是溫家的孩子。

那是第一次溫月想要反抗。

她不想再在溫家跪下去了。

她離開溫家,可因為年紀小沒有什麽賺錢的本事,只能去參加選秀。

這時候,從小在豪門長大的優勢就出來了。

至少,何麗華的費心培養還是有用的,音樂舞蹈,她什麽都會。

長相好,身段也好,在選秀節目中輕易脫穎而出……

然後,溫夕就出現了。

她的出現像一把利刃,讓溫月更明白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疼愛。

原來,那些人不是不會疼人,只是疼的對象不是她而已。

也是隨著溫夕的出現,她從單純的不被人疼,變成了被人厭惡嫌棄。

所以,從溫夕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辦法喜歡溫夕。

她也的確是個自私的人,就因為自己不被人疼愛,所以討厭那個被人疼愛的人。

溫月從來沒有跟什麽人說過這些,就連宮宸也沒有。

反正每次宮宸來溫家,見到的都只會是何麗華對她的溫柔以及她所享受的屬於溫家大小姐的光鮮亮麗。

宮恒夜安靜聽她說著,目光微動。

直到她說完,悶悶的低垂下腦袋,他才開口,“原來那次,是被溫澤罵了才哭的嗎?”

溫月迷茫擡眸,吸吸鼻子,“什麽?”

宮恒夜望著她,語氣淺淺,“當年,我在池塘邊,撿到了一只15歲的小青蛙。”

溫月,“……”

她目光閃閃,似乎也回憶起了什麽。

那天,溫澤在宮家的酒店開生日party,而她送了溫澤禮物卻被溫澤罵了,還讓她滾。

她那時候真的好難受,實在忍不住了就一個人跑到酒店花園裏的水池邊哭。

而宮恒夜那幾天正好從國外回來看老爺子,可他不喜歡住在宮家,所以就住在酒店。

那天晚上,他正好在酒店花園裏抽煙,聽到了哭聲。

繞過去,就看到穿著水綠色裙子的小姑娘蹲在水池邊,哭得特別傷心。

宮恒夜當然認出了她,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顧的離開,怕她是被人欺負了,所以就叫了她一聲,“餵……”

剛開口,溫月擡頭看過去,因為那裏光線昏暗,她只看到了一道模糊的暗影,格外高大。

她嚇得朝旁邊一退,然後身形一歪噗通掉進了水池裏。

後來,是宮恒夜把她撈了起來,再面色冰冷的找來服務生帶她去換衣服。

從頭到尾,他就只跟她說了一個字,“餵”。

而她也只顫顫巍巍的跟他說了兩個字,“謝謝。”

溫月想到這些,也忽然覺得好笑,又忍不住咬咬唇,“我才不是小青蛙……”

宮恒夜,“怎麽不是小青蛙,大晚上的穿著綠裙子蹲在池塘邊呱呱叫,我好心想問問它叫什麽,結果它轉身就朝池塘裏跳。”

溫月沒忍住“噗”的一聲,“小叔,你是說相聲的嗎?”

宮恒夜這才彎唇,“笑了?”

他手指微曲刮了下她的眼角,“所以現在開心了嗎?”

溫月一楞。

他這是在哄她開心?

她咬唇,手指輕輕摳著他的襯衣扣子,“其實我怕小叔,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總覺得他這個人冷冰冰的,很兇的樣子。

把她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她剛說了一個謝謝,他冷眼看過來,那眼神就像是她再說一個字要再把她丟下去。

所以她就什麽都不敢說了。

宮恒夜卻挑眉問她,“真的是害怕嗎?”

他勾唇,“我看你不但不怕,膽子還很大。”

不然,怎麽敢喝醉了撲上來親他呢。

“嗯?”

溫月茫然,可宮恒夜吊著她的胃口不再說了。

他現在並不想跟她算這筆舊賬,也不是合適的時候。

老爺子還在等著他。

他進來洗手間有一段時間了。

再不出去,宮元任也會懷疑。

宮恒夜回到正廳的時候,溫家那三人已經離開了,宮元任讓人擺好了晚飯,而他坐在主位等著宮恒夜。

見到宮恒夜,他神色尋常的招呼,“過來吃飯。”

宮恒夜在他左手邊坐下。

而溫月這時候莫名擔心會被發現,不敢坐太近,就坐在了長桌的桌尾,像個小學生一樣雙手搭在桌上坐得端端正正。

宮恒夜輕輕勾唇。

一頓晚飯,吃得倒是很安靜和諧父慈子孝。

直到放下筷子,宮元任才清清嗓子,終於準備父子開戰了。

他端著姿態問,“溫家那個丫頭說的是真的嗎?”

宮恒夜也放下了碗筷,語氣平緩,“她說了那麽多,父親想問的是什麽?”

宮元任瞪他一眼,“別裝傻。”

宮恒夜彎唇,“其實我真傻,畢竟我最像父親。”

宮元任:“!”

他氣得吹吹不存在的胡子,也不繞彎子了,“溫月那丫頭的屍體你還留著吧。”

溫月緊張得不行,而宮恒夜只是目光低垂,“沒有。”

“你覺得你這模樣能騙得了誰?”

宮元任哼了聲,“我猜她的屍體是在程永安那個醫院吧,姓程那小子跟你穿一條褲子,也不知道當時燒了個什麽玩意兒給阿宸,你這做小叔的就是這樣坑侄子的?”

宮恒夜輕垂的睫毛閃了閃,溫緩的神色也慢慢收斂,變得冷漠了些。

宮元任見狀便更是確定了,他又放緩了語氣,“阿夜啊,你喜歡那小丫頭我也能理解。畢竟溫月那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她的確是個好姑娘,不然當初我也不能同意她跟阿宸的婚約。

可不管怎麽說,她到底已經去世了。人死不能覆生,你再留著她的屍體想著念著也沒有什麽意義。依我看,還是把她火化了讓她安心的去。

等火化後,再找幾個師父來替她做場法事好好超度一下,希望她來生能投個好胎。”

語氣雖然溫和,可意思也很明確,並且沒有跟宮恒夜商量的意思。

當然,也非常謹慎,不管鬼這東西存不存在,都得做場法事超度一下。

“這件事我來負責,法事也由我來安排。你放心,我會好好把她送走,這樣你也就不用擔心溫家那些人會搞什麽歪門邪道的東西了。”

隨著他的話,宮恒夜臉頰緊繃,緊咬著牙根讓下顎也淺淺繃緊。

廳裏很安靜,宮元任也不催促,等他想明白。

好一會兒,宮恒夜忽然說:“父親,我的父母和宮妍是怎麽死的,你還記得嗎?”

宮元任神色微動,喉嚨下意識滾了滾。

他當然記得。

兩個被砍死分屍,一個被雷劈死。

這也是宮恒夜從來都不願意說起的話題。

可這會兒忽然說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他緊張的盯著宮恒夜,怕他情緒又激動,就連溫月都緊張起來,可宮恒夜只是緩緩道:“一家三口,一具完好的屍體都沒有。”

宮元任臉色徹底變了,宮恒夜擡眸,“所以父親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將她火化嗎?”

他說:“哪怕只是屍體,只要她還完好的保存著,我也覺得上天對我還不算殘忍。”

他語氣太過平靜,可宮元任和溫月都沒法平靜。

溫月實在忍不了了,她起身過去,在宮恒夜身邊坐下安安靜靜靠著他。

就算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陪著他也行。

宮恒夜放在腿上的手輕輕動了下,忍住了。

而溫月主動將手放在他手上,輕輕握住。

宮元任則沈默著。

他把宮恒夜接到身邊時,宮恒夜才六歲,整個人卻已經瘋瘋癲癲的,醒著時對著空氣叫妍妍,睡著了就哭著喊媽媽。

他實在看不下去,讓人替他催眠忘了過去。

可誰想到,當初宮家內鬥有人竟然對他下手,一場車禍,人沒出什麽大問題,卻把他的記憶給撞回來了。

宮元任對宮恒夜一直都是心疼的,如果不是他那個不爭氣的蠢兄弟,也不能讓孩子受這樣的苦。

想到這些,他倒是也可以理解宮恒夜對想要保存溫月屍體的執念。

可問題是只要溫月的屍體還留在那裏,宮恒夜就會一直念著。

這對宮恒夜來說不是什麽好事,只會讓他永遠念著已經死去的人。

那他將來的日子可怎麽過?

宮元任沈默許久,退了一步,“既然你不想讓她火化,那就直接土葬,讓她入土為安吧。”

他嘆氣,“你也別怪老頭子不講情理,可是阿夜啊,你的人生還很長,我不想看到你總是念著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以後過得不快樂。”

這孩子前半生已經夠苦了,下半生總還得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吧。

宮恒夜閉上眼,許久,聲音嘶啞的開口,“既然父親決定了,那就依父親。”

宮元任松了口氣,“做法事需要安排,還有墓地什麽的……”

不等他說完,宮恒夜說:“就葬在宮家的陵園裏。”

宮元任眉心微動,有些為難,“這怕是不合適……”

宮恒夜很執著,“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宮元任皺眉和他對視,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既然這樣那就兩天後吧,我會讓人盡快安排好。”

“謝謝父親。”

宮恒夜起身,聲音嘶啞,“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看宮元任是什麽表情,轉身離開。

他快步走出別墅花園,走到停車的地方,拉開車門上車。

溫月一直緊緊跟著他。

他神色始終很平靜,平靜得讓溫月有些心疼。

雖然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剛才跟老爺子那番交鋒其實都在做戲。

可溫月知道,他說起自己父母和妹妹時不可能真的毫無所動。

他握緊方向盤發動車子,直到開出宮家別墅外好遠好遠,才忽然踩下了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

閉上眼靠在車椅上,眼尾略有些紅。

溫月靠近他,手圈住他脖子,親親他緊繃的臉頰,忽然說:“小叔,其實我那時候,應該不是怕你的。”

宮恒夜睜開眼看向她,短短時間,眼睛裏已經布有血絲。

溫月很認真的看進他的眼睛,“那時候,我應該也是喜歡你的。”

其實他把她從池塘裏抱出來時,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動了。

因為喜歡,所以更怕。

少女的心思就是這麽奇怪。

如果她活著,應該已經臉紅了,可她還是繼續說:“所以,其實我真正喜歡過的,只有你一個人。

說完怕他不信,又點頭補充,“真的。”

宮恒夜目光微動,很明顯的感覺到,因為她的話,心臟過於激烈的跳動。

他側身抱她,掌心貼在她後頸,薄唇輕吻她耳廓,叫她,“溫月。”

落在她耳邊的嗓音暗啞,帶著無力的委屈,“到底還要多愛你,你才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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